還來得及說愛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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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還記得Candy(豬小妹)嗎？

六年前的清晨，我在寶藏巖旁邊的自行車道遇見了Candy，雖然說這些年來，我與Candy聚少離多，但是心裡頭還是存著，放著，記著六年前初遇時的那份感動。

這張照片是在Candy送養出去之後，我去找她，帶著她到八里玩時拍的照片，
在樹蔭遮蔽底下的馬路，坐著一個繫著紫色胸背帶的女孩，
陽光穿過綠葉的午後，額頭上的金髮在陽光下熠熠發亮，也把Candy的舌頭曬得紅通通地。

再把時間往前推移，剛撿回Candy到我家的時候，(由左至右，Candy，駒駒，小尨)
當時家裡只有小尨、駒駒兩個小孩，這兩個男生很歡迎Candy成為這個家裡唯一的女生，彼此間都相處得相當愉快。
六年的時間，似快似慢，發生了許多的事情，
彷彿一道又一道的翩翩光影投射過來，讓人措手不及，這一切回想起來都還恍如昨日。

今年四月份的時候，好久沒聯絡的認養人打電話給我，
問了彼此最近生活的近況，她也鼓勵我趕緊加把勁把碩士論文撰寫完，迎向下一個階段。

原本我預計在六月份畢業，可是時間卻往後挪到了十一月底。

就在被告知時間確定往後挪的那幾天，Candy的認養人打電話來，不知情的她在電話中說：「恭喜我畢業了！」

她也向我說Candy在四月底的時候，鼻子長了一顆腫瘤，經過幾次的就醫，醫生們都束手無策，
而這個從鼻子長出來的腫瘤在短短兩個月當中，已經長得奇大無比，讓Candy的臉部已經腫脹變形了。
這個禮拜，剛好認養人被公司派往大陸出差，家中也沒有人可以照顧Candy，
這樣的狀況，要送去醫院或是寵物店住宿，可能也得不到良好的照顧，也怕店家不敢收，
所以她想要我幫忙照顧Candy幾天。

她很體貼地跟我說，兩個月前希望我好好先完成計畫口試，不想影響我的心情，所以沒有告知我這件事。

就在禮拜天的晚上，Candy來到我家了，
在我家外頭的人行道上，好久未見的Candy用她僅剩的右眼，與右邊的鼻子，遠遠的就認出是我而跑了過來，
雖然我早已經有心理準備了，但是初見到Candy時還是讓我忍不住張開口叫了一聲，真的太讓我心疼了。

起初小小的腫瘤，在兩個月中已經腫成這樣了，
這應該是一顆惡性的腫瘤，才會在短短的時間中腫成這麼大的形狀。
原本柔軟，細緻的皮膚被腫瘤撐開了，皮膚的張力已經緊繃到極致而破開了，用手輕輕觸摸這顆腫瘤，也能感覺到很燒燙的溫度。

認養人說，這陣子看過幾位醫生，
醫生說，現在能做的只有注射化療針，但是結果很難說，因為不知道腫瘤跟生命，哪一個會先消逝？
若是要做安樂死，她也捨不得，
因為這些年來Candy已經是心頭肉了，能做的只能讓她好好地，開開心心地渡過僅剩生命。
我跟Candy說：「嘿，小女孩，好久不見了。」

Candy的模樣，還是如同往昔記憶中的燦爛，
溫柔的眼神中，不僅有愛，有真誠，還多了一份釋懷。真好，原來妳還是妳。

過去這兩天，我很不死心的帶著Candy跑了三家醫院，
主要也是詢問一下幾位醫生的看法與見解，也希望減緩Candy臉上腫瘤的不適。

首先，我們先到成蹊請教黃醫師，
黃醫師認為這是一顆極大的惡性腫瘤，長在這個位置非常的尷尬，即便是在腫瘤發生的一開始，外科手術也沒有辦法有任何幫助。

他對Candy的腫瘤部份拍了兩張X光片，主要是針對在頭顱部位。
黃醫師說，這兩張，一張是頭部側面，一張是頭部正面。
由側面看來腫瘤已經侵襲了鼻頰骨，甚至把整個鼻頰骨吃掉，溶解了。

從正面看來腫瘤的部份是從鼻腔為中心擴散的，但是腫瘤與臉部肌肉的部位都融合再一起，
位置也不明確，哪一個部份是臉，哪一塊是腫瘤，根本無法分辨清楚。

所以真的要下刀的話，根本不知道要從何處下刀切起，也不知道要切到哪一個部位為止？
而且如果切了這顆腫瘤，勢必鼻子與臉頰這兩個位置，也要整個切除，這樣一來Candy連活下來的機會都沒有。

所以目前他認為能做的，有兩種，但是每個家長的看法都不一樣，
第一個是，做手術切片，送化驗。再依化驗結果，決定要採用哪一種化療方式。
第二個是，安寧療法。這段時間吃抗生素，消炎藥，讓這個腫瘤可以消腫一些。

他說這兩個都是難以決定的抉擇，
有些家長覺得，就跟病魔拚一拚，拚過了可以有好的生活，拼不過也不至於往後的生活品質太差。
有些家長認為，就讓自己的小孩渡過最後的好日子，不要硬拚。

而判斷的標的則是，要看Candy的食慾是否良好，與臉上的腫瘤是否繼續腫脹破裂，為判斷的依據。
我跟黃醫師拿了兩個禮拜的消炎藥與抗生素，一天兩次希望讓Candy的腫瘤可以消腫，可以舒服一點。

第二家，我再去了左岸，陳醫師認為，
依照她的經驗覺得，這麼大的腫瘤應該現在還是在發炎中，而且摸起來很燙，
這樣的腫瘤的特徵是會紅、腫、痛、癢會讓Candy很不舒服，
她得知成蹊開了消炎與抗生素後，取得我的同意之後，加開了止痛藥給Candy服用，
希望可以緩解她的疼痛。

陳醫師說，基本上若是以動刀的面積來說，
顏面上半部的器官、神經很多，不好動，風險很高，而顏面下半部會是唯一可動刀的選擇，
只是腫瘤就是硬生生的長在上半部，就算做好了，整個容貌也會很恐怖。
所以不建議動刀。

她也是認為，這樣的腫瘤就算是初期就發現的話，
能做的應該只有放射線治療，但是這樣的儀器與醫例，在過去只有一起，
那是動物醫生與人醫合作的案例，但是那是以初期小腫瘤能做的成率較高，
現在也為時已晚，由於狗狗沒有保險，不僅費用驚人，而且現在要找到願意合作的醫院，也很少。

當天晚上，我把醫院開的藥和在飼料裡面，到超商買了雞胸肉、木耳與雞蛋煮在一起，辦在飼料裡面一起吃。
Candy發病以來食慾都很好，精神也不錯，所以她也很愛這新的晚餐料理。我家幾個小朋友也托Candy的福，一同享用這頓晚餐。

只是這天晚上要睡覺前，腫瘤在Candy眼角前的位置破開了，鮮血流進了眼睛，
眼睛不舒服的她，趕緊跑來挨在我的身邊，嗚嗚的叫著。

這一下真的是讓人緊張，我看了一下流血的部份，儘快地拿出家裡的醫藥箱，
用生理食鹽所沾棉花，把血液一點一滴的擦掉，用白藥水殺菌，再用水繃帶塗在Candy眼睛出血的位置，就把血止住了。

這條水繃帶是杜比麻麻給我的，她想說如果我下次再被狗咬到的話，可以用這個塗在自己的傷口上，
結果現在剛好派上用場了，謝謝杜比麻麻。

這是處理好之後拍下來的，看來水繃帶的效果還不錯。所以我塗了眼睛的位置與鼻頭後方結痂的位置。

現在就希望已經吃下去的消炎藥、抗生素與止痛藥，可以趕緊的發揮效用，讓腫瘤不要再腫下去，
如果效果不錯的話，應該可以減少出血的狀況。

昨天終於約到亞太的診，只是葉老師剛好出國去了，由他的學生周醫生看診，
我們約的時間是兩點半，只是昨天剛好遇到雨後雷陣雨，加上64線接新店的尾端正在施工，
在多重阻饒之下，整條路一路上塞塞塞，等我到了亞太時已經是三點十分了。
我大概在這裡塞了有三十分鐘，而且很糟糕的是，在這種天氣開窗，雨水會潑進來；不開窗，開冷氣又太冷，一整個很難取捨。

自從虎寶寶手術後，我們還有快樂的回診到過亞太一次，
此後，我就沒有再回到這裡來了，這也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。

周醫師為Candy做了血液檢查，也看了一下這個腫瘤的部位，
她的看法與前面兩位醫師是大致相同的，她也是認為就算在初期發現了這顆腫瘤，我們能做的也是不多。

目前可以幫得上忙的是，做病理切片，化驗出這是哪一種腫瘤？
再來選擇適合的化療藥物，但是每一個寶貝們對與化療的反應不一，有些反應很好，有些反應不好，這是化療的風險。
另一種就是持續的吃消炎藥、抗生素與止痛劑，減緩Candy的疼痛。血液檢查出來，肝、腎指數的數字都很漂亮，
唯獨血液中的白血球過高，白血球檢驗是指在血液中白血球總數。

一般來說，檢驗出來的若是高於標準為癌症反應，低於標準則可能為病毒性疾病，但是Candy的指數高達38600，
周醫師說這應該是這顆腫瘤所帶出來的數值反映。

她認為要趕緊服用消炎藥，如果效果不彰，可能就要改為吃類固醇了，
要不然這顆腫瘤一爆開，不是一般傷口擦擦藥就會好，是會造成連鎖性的爆裂反應，
屆時Candy可能會因疼痛而不願意進食了。
還好，這幾天Candy的狀況都還不錯，是頭頂著這顆腫瘤很不舒服，把左邊的鼻子塞住大半，現在她應該都改用嘴巴來呼吸。
因為，現在我每天都在觀察Candy的腫瘤大小，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心疼的心理，
我摸她的腫瘤時總感覺，溫度好像沒有那麼燙了，而且腫瘤摸起來沒有那麼硬了，也消腫了一些些。

為了切確的紀錄，我拿尺量下了這顆腫瘤的大小，是長18公分，寬11公分，
目前我們已經吃了第五包的消炎藥，預計到吃第十包時，我再來量測一下，希望腫瘤能有切確縮小的數值出現。
目前為止，Candy還是很開心的在過日子，會對著我撒嬌，想要玩，想要吃東西，
我家的小朋友們也很讓著Candy，他們看著Candy的腫瘤時，彷彿知道她不舒服，也不會跟她玩得太粗魯，這些都是很棒的現象，希望這麼好的狀況能夠持續下去。

我知道要恢復成像以往一樣，要完全沒事，是不可能的，但是希望往後的日子，她能夠過得像以往一樣的開心。

現在，我看Candy在腳邊酣睡著，聽著她細長且均勻的呼吸聲，
聞著透著淡淡的屬於她自己的味道，看著她放鬆且和緩的臉部肌肉。

我想說：「親愛的Candy很開心又見到妳，我們曾經相遇的記憶，感動還在，
我們仍然認識彼此，希望妳懂得我言語中隱含著深切的關懷，與萬般的不捨。如果往後的日子妳能夠開心，我也會跟著快樂了起來，親愛的，好久不見了。再見到妳，真好......」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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