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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十多天,每每從夢裡醒來,
總覺得世界還是一片滂沱大雨,雖然淚已流乾,再想起時,卻還隱隱作痛。
在九月一日(週六)的下午,Candy安樂了,隔天的週日午後,Candy火化,骨灰也在儀式結束後,隨我回家。

原來在生命的過程中,我一直是個不及格的學生,
課堂中老師教的「離別依依」四個字,只是容易寫而已;不過光會寫卻還是不夠,還必須從生命中再學習好多,好多次,
我一直不是一個聰明絕頂,聽話受教的學生,所以在一次,又一次的生離死別過程中,都將我痛擊到全身癱軟無力。
所以這十多天以來,很煎熬,很難受,也很想念。
上上個禮拜,幫Candy洗澡時,我發現她臉上的腫瘤已經開始轉移到脖子下兩旁的淋巴結,
用手觸摸的時候,可以感覺到,脖子皮膚底下有兩顆鼓起的硬塊腫瘤。
吃飯的時候,從每次都會吃個精光的進食量,到開始只吃三分之二,到只吃二分之一,甚至完全不吃了。
雖是這樣,但Candy還是很想跟著我出門玩,可能是ㄧ些令我不安的預兆,讓我擔心,
為了想抓住一些美好記憶的尾巴,所以在週六(9/1)的凌晨,我騎著摩托車帶著Candy一起出門去夜遊,

一路上她的臉上總是掛著甜甜的微笑,青春的臉龐上染著一抹健康的紅暈;彷彿腫瘤從未在Candy的臉上停留過似的。
要離開我的前兩個禮拜,其實我可以明顯感受到,Candy的體力下降了很多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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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愛跟著出門,但是她走路的速度慢了很多,很多,
為了讓她跟我們能夠一起行動,所以每次的散步,我們都會停下來等著Candy緩步的走過來。
在上上個禮拜六早上,Candy已經完全不吃早餐了,只是還是堅持著要陪我出門去買東西,

一路上,她不舒服的趴在副駕駛座的腳踏板上,雖然身體無法動彈,但Candy的眼睛還是一直望著我,
如果眼睛是心靈的一扇窗,眼睛可以流露出內心情感的話,那我很想透過眼神了解Candy的想法,也好讓她知道,我是有多麼的不捨她。
回到家之後,Candy也是一直像這樣側身躺在地上,

呼吸聲,已經無力到微弱而緩慢,沒有喘不過氣來,更沒有大聲喘氣的聲音;Candy的眼神不僅透出了她的無力,也映出了我的心疼與哭泣。
慢慢地,Candy的眼睛閉了起來,客廳裡籠罩著一股平靜、疼惜與哀傷的氣氛,

此時家裡所有的小朋友,都靜靜地圍繞過來,捱Candy姐姐的身旁,彷彿大家都知道姐姐的辛苦,所以在一旁陪伴著Candy,
讓我很欣慰的是,原來大家都如此的心疼著妳。
最貼心的小孩是Teddy,一直趴在Candy的身邊不肯離去,

不知道Teddy是不是跟我一樣回想著,過去這些年來,妳曾經斷斷續續的陪伴著我們的日子。
想像著妳還健康時,妳從院子裡走出來,到外面散步的樣子,彷彿是在夜色中,踩著輕盈的步伐,用微笑追著月光走的女子。

也想念妳每每在深夜裡散步時,黃澄澄的月色罩在妳的臉上時,有種溫馨的柔光,那時的妳是那麼的美。
我聯絡了認養人,趕緊過來一同趕到左岸動物醫院就醫,
到了醫院Candy,還是拖著自己疲累的身軀,緩步的亦步亦趨地跟著我。
就在我們到醫院後頭給Candy準備水的時候,住院區的籠子裡的一隻狗狗,對著我發出一陣急促的拍打聲,

沒錯,就是Candy,是另外一隻Candy認出了我,一直用前腳抓著籠子,要跑出來,她是因為皮膚過敏的問題,讓她的媽咪送來就醫。
剛巧兩位Candy都在這裡,
一位是Candy姊姊過去健康、活潑、好動;現在卻得了癌症腫瘤,
另一位Candy妹妹曾得了嚴重血管瘤而奄奄一息,現在已經健康、活潑、好動;
互不相識的兩人,彼此卻在此時,在這裡相遇。
神,祢真的給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,
時光荏苒,命運弄人,唯一慶幸的是兩位Candy都是有人疼愛的小孩。請看:沙崙流浪母黃金Candy
那天發生了一件讓我非常苦惱的事情,Candy妹妹一直圍繞在我身邊玩耍,討摸摸也一直討著要吃著我帶來的寵物零食,

直到她自己狠狠的嗑掉了一整包零食,一直默默看著我們的Candy姊姊,也躺在地上抬起她的脖子跟我要零食吃,慢慢的Candy姐姐也把零食吃完了。
這件事情有著實地讓我振奮了一下,但是又隨即讓我感到難過,
原來Candy是這麼樣貼心的小孩,她知道只要她自己吃東西,就能夠讓我開心,
即便她的喉嚨兩側的淋巴腺都已經腫大到吞嚥困難了,她還是要將東西吃進去。
我為Candy的腹部再一次做了X光機的拍攝,這次Candy的狀況不再像過去只是單純的發燒,所造成的不舒服而已,醫生說Candy的狀況已經撐到極限了......

X光片中,中間下方的三角形是肝臟,它已經腫大了大概有五倍之多,通常肝的正常大小會讓它躲在右側的肋骨之中,
如果是以人類的醫學角度來看,已經大到這種從腹部就可以摸得到程度的話,通常是屬於肝癌末期的病患才會這樣。
另外,在肝的下方,有一些些微的液體,這是腹水的產生,

可能是體內血液循環不良所造成的瘀血,讓血液或是體內的水分從血管壁外露所造成的,
如果肝腫大是造成腹水的主因,那麼循環全身的血液在流過肝臟的的時候,發生循環受阻,而引起腹水,嚴重的話會引發腹膜炎。
現在Candy的好轉現象,都是因為靠著服用類固醇與嗎啡所撐起來的,唯有吃藥,才能讓Candy保持最好的狀態,

但是吃藥的時候,她又很挑,所以後期我都是用蛋糕、可頌、起司條,抹上果醬來包覆藥品給她吃下去。
後來的這兩天,Candy不肯再吃藥了,也不願意再吃任何東西了,
如同文章的一開始所說的,可能是癌症腫瘤轉移到脖子兩旁的淋巴,所以吞嚥東西會痛,加上肝腫大與腹水,所以Candy現在拒絕吃東西了。
最後,我與認養人商量,我跟她說:「我想為Candy做一件事,只是我還是尊重妳的決定。」
我想要為Candy安樂,為她做最後一件事情,因為我一直都只能站在一旁看著她默默的隱忍疼痛,
當我知道她很痛的時候,我從未聽過Candy有過一絲絲的哀號,更從不露出令我我擔心的神情,總是默默的站在我的身後,靜靜的,獨自的讓腫瘤啃食她的生命。
我想這應該是我唯一可以為她做的一件事情,就是不要再痛了。
這是安樂的針劑,白色的部分是屬於巴必妥酸鈉的靜脈注射液體麻醉劑,讓狗狗舒服地沉睡,黃色針劑則是氰化鉀,可以讓心臟停止。

那天我們在醫院待了有四、五個小時;光準備安樂的藥品過程中,我一直跟醫生喊停了好多次,
醫生則是很有耐心的跟我說:「好,好,沒關係,不要做也沒關係。我給你一些空間與時間,就算想要帶Candy回家也是可以。」
這對我,對認養人,對Candy都是一個難捱的過程,
我不知道到底Candy有多痛苦,是應該讓她咬著牙苦撐著,自然的斷氣;還是要自己扮演上帝的角色,去除她的痛苦,也了解她的生命,
說真的我不知道,真的不知道?
邱醫師曾經跟我討論過這個狀況,他說:
「其實放著什麼都不做的話,對於人類來說反而是比較容易的,反正身體的苦不是飼主在承受;而是毛小孩要自己去面對,就當作視而不見就好了。
但是不管做哪一種決定都一定是痛苦的,唯有好好地陪伴她去面對,就是為她做到最好。」
從Candy住到我家以來,身體狀況是每況愈下,卻始終在我的腳邊跟前跟後,
看著這麼貼心的她,如此痛苦地活著時,我的內心真的是跟Candy身體一樣的煎熬,與難受。
是安樂了Candy我就不再難受,可以躲過煎熬嗎?
還是我要放著,眼睜睜的讓Candy痛苦的面對,我就可以不要承擔任何的責任?我真的不知道,很難,很痛苦......。
最後我的決定是:我要安樂,所有責任我來背負!我不要再讓Candy遭受癌症腫瘤的折磨!

Candy寶貝,我跟妳說:
「因為有妳,我的內心裡所有的愛戀與疼惜就都因妳而生,
請把所有的憂傷與病痛拋開,請妳記得妳此生中,曾經有我對妳的陪伴與不捨,若有來生,願我們可以再相遇。
祈求那天到來的時候,我們不會再有憂傷,苦痛與煩惱,可以一起平淡,知足的享受我們的人生。」
Candy的離開至今還一直很不真實,彷彿每天還是可以從書桌底下,我的腳邊看見Candy趴在桌角下的身影,
從醫院、送妳上靈車、靈堂、火化,到接回妳的骨灰,舉辦著一連串的過渡儀式,將妳送到另一個世界裡,沒有病痛的安息著,
這樣椎心刺苦的痛,在我嚎啕大哭之後,也開始不得不地接受了,妳已經離去的事實......。
現在Candy已經真真切切的離開了我,離開了這個世界了,
卻又彷彿像是夢境般的活在我的記憶當中,這一切如夢似幻的真實,想起來依然很痛。
這篇文章,寫得很亂,寫了很久,寫得我內心很苦,很想回到那沒有大雨滂沱的夢裡,尋找Candy的身影。
如果我能知道在彩虹橋的另外一端,妳能夠健康快樂的活著;那麼,我會收拾起我的淚水,為妳祝福,

希望妳只是在人生旅程中,在那個離前面不遠的巷口轉彎處,像這般展開微笑的等著我,等待著以另一種形式再重逢的日子,
期盼著在未來的有一天,在日昇又日落後的某一天,我們會在那個不遠的地方再相見,妳還會報以微笑的陪伴著我,一起細數我們共同的回憶。
Candy寶貝,再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