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沒有時間盤問我的胸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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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大家介紹兩位老朋友，Muffin與ちび(Chibi)。

大約在四年前，我認識了住在我家隔壁的Muffin與ちび，

Muffin是一隻可愛迷人的黃金獵犬，ちび則是一隻憨厚、壯碩的拉不拉多犬。

一直以來，我從不講他人的私事、感情，因為我深深地覺得感情是兩個人的事，

不管是至親，還是路人，都沒有立場、權力評論對錯，其他人也不能代為發言；因為我們都不是當事人。

只是後來事情的演變，變成家中小朋友眾多的我，

也必須擠出空位讓Muffin與ちび成為我家的一員時；我想我必須說明一下，為何我願意這麼做？

Muffin與ちび的爸爸、媽媽是一對異國夫妻，先生是日本人，太太是臺灣人，兩人膝下無子，只有Muffin與ちび兩隻狗狗。

這是剛認識他們一家人時，他們兩夫妻出國去時，我幫忙照顧時拍的照片。

Muffin與ちび的爸媽是在一間貿易公司認識進而結婚。

婚後的一年，日本先生要求太太要在家照顧家庭，讓原本是女強人的太太辭去了工作；日本先生很傳統，他出門不帶鑰匙，不管是正常下班時間，還是凌晨應酬喝酒回來，要有人在家給他開門。其餘照顧三餐，接送先生出國、搭機，都淪為太太的工作。

日本先生是空中飛人，長年在全世界各大城市飛來來去，是生意成功的生意人，

兩人相處時間，只有一年中平均不到兩個月的時間；太太從年輕時便放棄了自己的事業，走入家庭，沒有出去工作，要靠先生給家用。

其實，這些都是他們夫妻之間的相處模式，身為鄰居兼好友的我，絕沒有任何評論的立場。直到往後的幾年，開始讓我對日本先生有微詞的一件事情發生。

還記得當年，我帶著小朋友在散步時遇見了Candy嗎？

就在我帶著Candy跑了好多趟醫院之後，日本太太看見了Candy，

她才娓娓道來，他們比我還在更早之前，就在沙崙海水浴場的沙灘上見過Candy了。

我問說：「真的？那怎麼你們沒有救她？或是對她伸出援手？」

日本太太說：「當時是看她跟人家乞食，我先生說，不用管她啦！沒幾天，她就會死了。」

說實話，當我聽見這話時，心中是憤怒且生氣的。

因為我可以理解你不想救狗，不想找麻煩，想省去載著狗跑東跑西跑醫院的麻煩，

更不可能再掏出不少錢，來救這隻狗的命；但是任何人講出這種冷血無情的話時，我是百分百不能夠接受的。

不過當下，我也沒有爆發我的脾氣，只是淡淡地說：

「吼！這種話怎麼講得出口啦！」畢竟當時Candy已經在我的照顧底下，恢復了健康。

就這樣，往後沒有聯絡的幾年中，

聽說日本太太又獨自帶著Muffin與ちび搬到了北新庄，又搬到三芝。

幾年過去後，我再次跟日本太太聯繫上。

我才知道，日本先生並沒有每個月給這個辛苦持家的太太家用，也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回家，

就讓太太帶著Muffin與ちび兩隻日漸衰老、已經不良於行的老狗，在潮濕的三芝孤零零的生活著，每天只能跟狗狗講話。

日本太太投入家庭的這些年，年華已逝，已近五十了，失去了職場的舞台。

而潮濕的三芝，也讓Muffin與ちび的皮膚越來越差，活動力越來越不好，

當太太告訴日本先生，ちび已經不良於行的時候，日本先生居然回說：「帶去安樂死！」

這種話，你怎麼有辦法說的出口啦！？

今年年初的時候，三芝的房東通知日本太太說已經將房子轉賣了，要她搬家，

於是她開始急著找房子，又搬回了淡水，在淡水找了一間公寓住。

只是日本太太最近的一筆進帳，是先生在一月份時從國外匯款回來的十萬元新台幣，

現在已經是五月份了，在每個月13000的房租繳納、水電、她與狗狗生活開銷之下，早已所剩無幾。

當她擠出最後的一點錢去承租新房子，搬家費之後，也就山窮水盡了。

她將Muffin與ちび在新家的狀況說給我聽，說現在住的地方很小，東西也沒有辦法整理，客廳只剩下一條小小的通道，Muffin與ちび只能擠在小小的公寓中，幾次帶出門上廁所，總是上在中庭。有時候回到家，也只能看見ちび因無力起身，而躺在自己的尿與大便之中。

這對她來說，無論Muffin與ちび是不是在家，或是自己是不是在家，都是種心理壓力，是種煎熬，會擔心著他們要不要散步？要不要尿尿？

現在，日本太太也接受朋友的建議，開始接受醫生的治療，需要定期的服藥，控制自己的情緒，背部脊椎的舊傷，也不容許她抱起各重達30幾公斤的兩兄弟，出門如廁。

就在那個時刻，我才知道日本太太已經罹患了嚴重憂鬱症。她說她甚至有好多次，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，因為覺得人生走不下去了；只是Muffin與ちび是她的責任，她不能因此而離開。

我沒有要評斷日本先生的意思，這也不是我應該要做的，但是我很難過日本太太的經歷，更心疼Muffin與ちび的現況。我是男生，不見得能夠給日本太太什麼安慰與幫助。

我能夠為朋友做的，只有幫她在Muffin與ちび最後年老的階段，照顧他們。

好讓他們的媽媽，可以從無可自拔的憂鬱症深淵中走出來。

這是Muffin與ちび跟大家一起在院子上廁所的狀況，

可以從影片中看到，Muffin的走路狀況比較好一些，雖然也是一跛一跛的，

ちび則是走得相當吃力，不僅蹲下去時，會容易跌倒，站不起來，甚至走幾步路就發生跌倒的狀況。

這兩兄弟在家裡都保持趴下的姿勢居多。

Muffin的狀況，是比較好一些，需要減肥一下，能夠做些訓練，補充關節保養液，

讓大腿能夠長出點肌肉的同時也減輕髖關節的負擔，應該可以走得比較好。

ちび狀況就很差了，你若是有仔細看這篇叨念的文章，可以發現文章開頭的ちび照片，當時他是非常壯碩的孩子，體重有47kg之譜；現在的ちび卻只有27公斤，足足掉了20kg。

這幾天，ちび沒有力氣站起來，而直接趴在地上便溺了，

當我發現時，ちび一臉做錯事的樣子，實在是讓人看了心疼，我把他的屁股移開，清了大便，清潔了他的身體，跟地板，

也一邊撫摸他的身體，安慰他說：「沒事的，沒關係，清乾淨就好了。」

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是易耗品，因為許多複雜的關係與立場，迫使我們容易有負面的情緒，然後一直停留在那裡；

但是狗狗不會，他們永遠保持正面的心態，對人類永遠不會吝於付出，直到年老力衰，油乾枯盡。

所以這個時候，我沒有時間去盤問我的胸懷，只希望能夠照顧好這兩位老朋友，

也希望日本太太早日恢復健康，處理好自己的事情，為自己拾回一個健康、有希望的人生。

延伸閱讀：沙崙流浪母黃金Candy